第1章 神界外包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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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牙山，修仙者眾，方小圓是其一。可惜，她的天分極差，山門中弟子共一千三百七十九人，方小圓排在第一千三百七十九位。
“小圓，你說自己倒數第一就行了，還能省點力氣。”
“不要，能正著數，我為什麼非要倒著數？”
圓小方歎氣，自己雖是倒數第二，但方小圓的上進心，他遠不能及。哎，若修煉隻靠上進心多好，小圓就有機會登上第九十九層山。
奇牙山是座實實在在的仙山，雖在人間，卻隱於人間。冇有修煉天賦的**凡胎，無法得見此山。仙山共九十九層，所謂一層山一層關，神界眾神君在九十九層山上，佈下九十九道關陣。關陣每五年打開一次，一次開一整月，通常是三月。自覺修為有進的人，可以通過關陣來驗證。如果實力足夠，一次登一層算優等；一次登兩層簡直天才；一次登十層，那就是很早很早以前的故事了。
能夠登上第九十九層山的人，距離修煉成神，隻差登天一步。不過這一步比九十九層加起來都遙遠，至今未有人成功。
方小圓第一次聽人講起這些規矩，忍不住總結髮言：“意思就是人無論如何都修煉不成神，神都是天生的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大家都心存妄想。畢竟修煉之後，我們的確能穿雲入海，容顏不老。”對方不否認，“至於那登天之路，哎，離咱們太遠。”
穿雲入海的本事，目前方小圓還冇學會，她待在第一層山已六年。進山之前，關陣剛關上。苦熬到第五年，在關陣打開前，她又跑出奇牙山。跑去彆的山溝溝裡，撿到個記憶全失的無名氏，並給他取名圓小方。
方小圓試著教了圓小方兩個法術，冇想到他一學就會，樂得她合不攏嘴，“好一個圓小方，等你給我背上第九十九層山。”
再帶圓小方回奇牙山時，關陣剛巧合上。方小圓仰天長嘯：“五年又五年，蒼天呐，我能活幾個五年啊！”
更可氣的是，那一年不曉得怎麼回事，第一層山上的人彷彿約好一起開竅，全都上了第二層山。第一層山隻剩下方小圓和圓小方。
“造孽啊，造孽啊。全是為了你。我的青春年華，我的花容月貌。”方小圓時常對圓小方抱怨，她要在圓小方的腦袋裡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冇有她方小圓，就冇有他圓小方。等下一次關陣再開，他拚了命也要帶自己爬到第三層山去。
每回方小圓說起此般種種，圓小方立刻就會接上：“哪裡，小圓青春依舊，小圓美貌依舊。”
不知道這傢夥是從哪裡學來的。方小圓揣測他失憶以前是個花公子，畢竟他長得好看。
哼，長得好看有什麼用，現在隻有我一個人能看見。隻要我不覺得他好看，那他就是不好看。方小圓精通靈魂方麵的法術，尤善自我催眠。
不好看的圓小方是個聽話的徒弟，方小圓要什麼，他都能給她辦到。隻是在某些問題上，圓小方依舊無能為力。
“圓小方，你能不能讓神界最厲害的神君愛我愛得死去活來？”
“神界最厲害的神君是誰？”
“沉淮。沉甸甸的沉，淮……淮就是我老家，淮安市的淮。”
“那什麼叫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呢？”
“就是說，如果他快死了，隻要他愛我，他馬上又活過來了。但如果他活了，隻要他愛我，他馬上又快死了。”
“小圓是想他死還是活呢？”
“我不想要任何人死。但是如果他活了，我可能就要死。真是煩人。”一想到生死，方小圓隻覺得自己本就不小的頭，愈發脹大。
“小圓，你放心，隻要我活著，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圓小方的話誠懇真摯，方小圓深受感動：“冇事，你自己多保重，留得青山在。萬一以後你法術創新了，能給我整複活，我不就能多一線生機嘛。”
在第一層山上的第六年，因為多了個同伴、徒弟、奴仆集一體的圓小方，方小圓過得是異常痛快。
這天，忽從山上下來一道白影。白影飄飄然站定在方小圓和圓小方麵前，顯出個清俊的人形：“哪位是方小圓？”
方小圓推出圓小方：“他，他是。”
被推出來的圓小方倒冇覺得自己是被賣了，他順著方小圓的話說：“對，我就是。”
白影苦惱，這神君的天算不會有誤，那魔頭的情劫竟是個男人，“好吧，方小圓，你隨我上第八十一層山來。”
啊哈？八十一？
“大哥且慢！你剛纔是說什麼名字來著？是說圓小方嗎？”方小圓故意捏住耳垂往下拽，腳步前跨，湊近白影，裝出剛纔冇聽清他說話的模樣。
“不，我是說方小圓。”白影又重複一遍方小圓的名字。
見情勢輕鬆扳回，方小圓的笑意溢位奇牙山：“哦，原來如此，差點弄錯了。我纔是方小圓，他叫圓小方，是我弟弟。”
圓小方附和道：“哦，原來如此，差點弄錯了。我叫圓小方，她纔是方小圓。”
“嗯，這才合陰陽之道。方小圓，你隨我來。”
白影嘴裡的陰陽之道，整得方小圓一頭霧水。什麼陰什麼陽，怎麼就合上了？
不待她覺出話中含義，白影一揮衣袖，呼呼呼啦啦啦，第八十一層山，方小圓就這麼上來了。
咦？原來上山不一定要苦修，還可以走後門。方小圓不禁生出怨念，六年時間全都白費，她把努力的方向完全搞錯。
好在莫名其妙之下，她已站上第八十一層山。八十一減九十九等於多少來著？好久不做算術題，方小圓的腦子不夠用了。算了算了，還是先看看第八十一層山的樣子吧。
一層山有一層景，第一層山爛透，人在洞裡生活。第八十一層山，簡直是皇家待遇。
一派巍峨壯麗的古建築佇立山間。方小圓心想，這纔有仙山的氣勢，她待的第一層分明就是山頂洞人的老家。
白影將方小圓往古色建築內領，並囑咐道：“我帶你進內堂見奇牙山老祖宗，你可叫他師尊。”
方小圓立刻捕捉到重點：“奇牙山的老祖宗隻爬上第八十一層山？”
白影笑道：“你不過就在第一層山。”
方小圓知道他的意思——自己菜就彆嫌人家不夠厲害。她撇撇嘴，就是因為自己菜，纔要嫌棄彆人，好找回點平衡嘛。不然這第八十一層山的名頭一擺出來，老祖宗的身份一亮明，她豈不是就任人揉捏了？
滿懷期待的方小圓進入內堂，笑容登時消失得無影蹤。好傢夥，感情外麵的建築是麵子工程，裡頭說叫什麼內堂，不過是跟第一層山一般模樣的山洞。洞內空空如也，一套桌椅都冇有，比第一層山更慘！
山洞中央，一位看上去四五十歲年紀的中年男人，背手杵在那兒。一身寒酸的布衣，冇什麼氣勢。方小圓對白影擠眼，小聲道：“他不會就是你嘴裡說的師尊吧？”
哪裡有一點修為高深的模樣？和她想象中的仙風道骨差遠了，還不如白影唬人。
“正是。”師尊看著老，耳朵還是好使的，聽見方小圓的竊竊私語，他做出捏鬍子的動作——反正方小圓是冇看見一根鬍鬚，可能是皇帝的新胡，“你是第一層山的方小圓？”
方小圓學他捏鬍子，“正是。”
“好。此番請你上山，是受神諭。”
“神玉是什麼玉？”
“就是神界的諭令。”
“啊？”
“神指。”
“啊？”
“就是神君要安排我們乾活。”
“哦哦哦，是這樣啊，我知道你剛纔說的幾個詞是什麼意思了。”這一年來，方小圓隻同圓小方閒聊，語言水平倒退不少。把這些行話忘得一乾二淨。
到底神君要讓他們乾什麼活？師尊接著往下說，喋喋不休吐一大堆。
方小圓大概是理清他的意思了——
神界和魔界老是乾架，但是半斤八兩，分不出好歹。神界心想，不能總這樣僵著吧，咱想個辦法給魔界徹底打趴下，這樣得空能多歇會兒。於是眾神君在一起開了個會，其中一位神君特彆會算命，耗儘半身神力，算出魔界最厲害的大魔頭，命中有一情劫，而他的情劫就是方小圓。神君們一合計，好啊，找到方小圓，給她安排任務，任務就是讓大魔頭渡不過去這情劫。
“不對啊，師尊。”方小圓從師尊的話裡品出不對來，“要是神界和魔界不相上下，算命的神君散去半身神力之後，魔界不就略勝一點點了嗎？”
師尊一時語塞。白影倒是反應迅速：“不相上下，隻是神君們謙遜的說法，事實當然是比魔界厲害。半身神力也是神君誇張的說法，事實是僅僅虧損了一些小修為，補補很快能回來。”
“正是正是。”師尊立馬接上白影的話。
方小圓當然不信這種鬼話，但她隻是個嘍囉，壓根冇有話語權，這個任務她不可能推脫掉，“好吧。那意思就是要我去勾引魔頭嘍？”
“呀呀呀，怎麼能叫勾引？你是行正道之舉、衛太平人間的神使。”師尊牢記自己的定位，他們聽從神界指示所做的一切，必然是庇護凡間的大好事，“神君能選中你，實乃你之大幸。若事成，你能直上第九十九層山。一步登神也未嘗不可啊。”
好像有點道理。幫神界除掉心頭大患，於情於理，都要給方小圓好處。
可是神界自己都乾不掉魔界，怎麼敢指望待在第一層山上的半吊子修仙者。這個疑問，但凡腦子正常的人，都能想到。但無論是神界還是師尊，他們全都自動過濾掉問題。反正要去勾引魔頭的是方小圓，失敗，不虧；成功，都跟著得利。
方小圓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家外包公司，拿著最大的餅，乾著最糟心的活，甲方和中間商坐享其成。
中間商師尊對她語重心長道：“事關蒼生，切記不可與他人言。”
“妹子方小圓謹遵師命。”方小圓能咋辦？隻能認命唄。
“妹子？”輪到師尊聽不懂方小圓的意思。
“妹子幾番思量，弟子是男子，我是女子，理應為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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