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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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彆墅就坐落在中心大街儘頭的生活區。

盛從然的房間被安排在了一樓的角落，緊挨著的就是傭人房。比起這間彆墅的其他臥室，他住的房間隻有個衛生間的大小。能從幾十個房間中挑出這麼一間房給他，蘇家也是費了些力氣的。

盛從然不在意這些，這裡的房間再小，也比他在凱西星的房子大了。

他躺在床上，想，他今天見過左峋了。

左峋，還是那個樣子，和他記憶裡的人不差分毫。盛從然用被子矇住半張臉，悄悄揚起一個欣喜又羞澀的笑。

那封匹配申請對於他來講，真的是天上砸了餡餅，讓他開心雀躍了好幾天。

那是他從年少時就心心念唸的人，他怎麼會不高興呢，又怎麼冇暢想過以後。

隻不過這個餡餅太重了，盛從然想留，也留不住。

200萬，是蘇家孩子的零花錢，卻是他工作十年都還不清的債務。凱西星的債主給不了他十年，隻給了他十天。

半夜，蘇家書房響起一陣爭執聲。剛開始是爭吵，後麵有了些摔摔打打的聲音，樓梯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很快，爭吵聲越來越大，吵醒了睡夢中的盛從然。

男人的怒罵，女人的勸解，還有年輕人梗著脖子發的毒誓，這些都和盛從然沒關係。他躺在柔軟的床上，在黑暗中無比清醒的盯著天花板。

蘇家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就算他真的是蘇家的私生子，他們也不一定會認回他。他們本就是交易關係，他冇必要摻和彆人的家裡事。

第二天清早，照例隻有他一個人吃早飯。管家站在盛從然身邊，語氣冰冷的提醒，“蘇先生聽說你見過左少將了，他讓我提醒你，彆忘了自己該做什麼。”

盛從然平靜的吃著飯，答應道，“我知道。”

“你最好知道，”管家負手而立，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門外有個凱西星的人來找你，盛先生，蘇先生喜靜，請你注意一些，彆把不三不四的朋友帶回家。”

盛從然微微蹙眉，放下勺子，看向管家。他淺棕色的眼裡冇什麼情緒，輕聲說，“請帶我去見他。”

“他在門外等你。”管家說。

盛從然坐在椅子上冇動，對管家說道，“請他進來，可以嗎？”

“我，請他進來？”管家的反應好像是盛從然讓他去收購聯盟，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指了指自己，重複道，“請他進來？”

管家的重音落在“他”這個字，幾乎把看不起寫在了臉上。

盛從然點點頭，“蘇先生應該囑咐過你，讓你看好我，不是嗎？”

管家臉上青紅一片，他翻了個白眼，轉身把門關的震天響。

鳳凰城的人都喜歡用折磨傢俱含蓄的表達自己的不滿，盛從然在心中默默記下。他在凱西星冇有朋友，也想不到會有誰能來蘇家找他。

半分鐘後，管家帶進來一個拘謹的孩子。

他看上去比盛從然還小一些，身上的衣物洗的發白，勉強算是整潔得體。他的運動鞋上沾滿了汙泥，踩在蘇家地毯上，留下了一串灰撲撲的腳印。

他站在門口，不敢再上前。

盛從然冇見過他，主動打招呼道，“你好。”

“你好你好，”他擠出一個熱情的笑容，“我叫安迪，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在利旗幫見過你。”

利旗幫是盛從然在凱西星打工的地方，利旗幫的老闆在凱西星算是個好人，冇成年的孩子去他那打雜，每小時他會多加五塊錢。

冇等盛從然回答，安迪就從揹包裡拿出厚厚一遝紙，塞到了盛從然懷裡。

他麵露難色，懇求道，“我知道我這個請求有點冒昧，但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你能不能幫我們把這些報名錶交給左峋少將？

盛從然微微一愣，“啊？”

“你從凱西星離開後，加登幫和吉姆幫突然聯合起來說要自己當凱西星的球長。”安迪撓撓頭，羞紅了臉，“凱西星起了一場內亂，把通訊線路打壞了，修好之後，我們一個星球都錯過了報名時間。”

安迪滿眼期待的望著他，盛從然無聲苦笑，他知道安迪為什麼找上自己。

聯盟中央軍校著重培養星際人才，翻譯成人話就是為聯盟星際艦隊培養後備力量，因此每年新生入學後都會從第一到第九艦隊的指揮官中選出一人來帶新生。

今年正好輪到了第九艦隊的左峋。

聯盟招生簡章上說過，如遇特殊情況無法提交報名，可直接向當年輪值教授說明情況，再次提交申請。

雖說如此，但親自稽覈新生資質是件麻煩事，星艦總指揮官又都很忙，這條特殊條例從中央軍校成立後就冇用過幾次。更何況凱西星那種地方，能通過資質稽覈的學生都冇幾個。

安迪想讓盛從然幫忙說個情，這樣他們通過的機率會更大一些。

管家在一邊黑著臉，就差直接和盛從然說彆多管閒事了。

盛從然冇法保證能一定見到左峋，他迎著安迪炙熱的視線，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拒絕的話溜到舌尖，又被他嚥了回去。

盛從然頂著管家的灼灼目光，說，“左峋少將他很忙，我儘力嘗試。”

安迪似乎也冇想到盛從然會這麼容易的答應他，他再次懇求的話語卡在嗓子眼裡，一下把自己噎住了。他反應片刻，狂喜的拉住盛從然的手，用最淳樸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安迪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謝謝你！”他的聲音裡染上了哭腔。

……

送走了安迪，盛從然回到房間，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鳳凰城的時薪很高，哪怕是洗碗工。盛從然想找一份工作，趁著冇離開鳳凰城之前賺一點錢。城郊的咖啡館正好在招清潔工，他想去碰碰運氣。

管家站在客廳指揮著傭人刷地毯，見到盛從然出來，冷哼一聲。

管家在蘇家待得太久了，似乎已經忘記，他和這些刷地毯的傭人，和盛從然冇有什麼分彆，都是拿著工資辦事。盛從然低下頭，揹著一書包的報名錶和自己的簡曆離開了蘇家彆墅。

他還要想辦法把報名錶送到左峋手裡，但就從左峋昨天對他的態度來說，盛從然覺得左峋根本不喜歡他。

也不記得他。

想到這裡，盛從然有些頭大。

不管是蘇家和盛從然的交易，還是安迪求他交報名錶這件事，都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那就是需要左峋喜歡他。

實在冇法做到的話，不討厭也是可以的。

安迪就算了，但蘇家到現在為止冇給盛從然提供一點點有關於左峋的喜好，隻給他打了點錢，說這是他自己的事情。

盛從然看著卡裡的餘額，揉了揉眉心。

他不能再這麼漫無目的的試下去了。

盛從然找了個地鐵站將揹包存了進去，他記住取包密碼，坐車來到了一處小區外。他走到一個冇有監控的角落，環顧周圍無人，盛從然迅速蹲進冬青從內。片刻後，一隻通體純白，隻有耳朵尖和尾巴帶著淡橘色的長毛貓鑽了出來。

它抖抖身上的落葉，豎起尾巴，抬頭看著高高的圍牆。

圍牆對於一隻小貓太高了，也太光滑了。它淺棕色的眼睛眨了眨，轉身輕巧的爬上了圍牆邊的大樹。接著四散的枝乾，它縱身一躍，咚的一聲落在某輛車的前機頂蓋上。

小貓坐在機頂蓋上，動動鼻子，迎著溫暖的春風，它很快鎖定了某個方向，堅定的走過去。

天殺的蘇家，盛從然想，把貓當警犬使。

鳳凰城的居民對小貓很寬容，盛從然走在路上，冇有人衝他扔石子，反而都笑盈盈的蹲下身，拿出食物遞給他。

盛從然還不餓，但他感激人類的善意，回之以柔軟的肚皮。

天馬星係移民和人類長得很像，但還是有些不同的，他們除了人類形態外，還有一種動物形態。盛從然素未謀麵的父親或者母親至少有一方帶有天馬星係血統，因此他遺傳了這種“特異功能”。

能變貓對於盛從然來講，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如果他是一個人類，那他現在跟蹤左峋的行為就會被認定為變態。可他現在隻是一隻小貓，幸好他現在隻是一隻小貓。

因為他現在正蹲在一樓住戶的窗台上，探著腦袋往窗戶裡看。

厚重的灰色窗簾擋住盛從然的視線，他隱約間聞到屋子裡有左峋和其他貓咪的味道。但單元門口的味道實在是太多了，有貓貓狗狗和眾多人人。嗅覺失靈，盛從然隻能仰賴視覺來確認。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盛從然專心找縫隙看室內，動了動耳朵，對這位不斷靠近自己的人類冇提起半分警惕。

突然，一隻大手提著他的後勃頸拎起他，盛從然驚呼，發出喵喵的叫聲。熟悉的味道鑽進鼻腔，他揚起的貓貓拳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截住。盛從然看清來人，當機立斷的收起爪子，連喵都不敢再喵了。

左峋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

左峋左手拎著貓，右手拿著手機，十分熟練的用衣服把貓一裹，揣在懷裡往單元門裡走。

盛從然聽到左峋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對，張大爺，我逮住那隻貓了。”

“初步判斷……”左峋說到一半，低頭看向懷裡的貓。

他夾著手機，迎著小貓清澈的目光，拉開了它的後腿。

盛從然：？

“是公的。”左峋說，“冇絕育，估計是發情了，被花花吸引過來的。嗯嗯，您放心，我這段時間在鳳凰城，等它發情期結束就帶它去絕育。”

盛從然：？？

絕什麼玩意，什麼玩意育，絕什麼玩意的育？

盛從然不可置信的看向左峋，左峋掛掉電話，將手機放回口袋。他低下頭，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

左峋用鑰匙開開門，帶著小貓回到家裡。他早上起來就聽說小區新來了一隻小貓，不吃東西脾氣很好，給誰都翻肚子。常喂貓的張大爺怕這是個懷孕的小母貓，過來碰瓷的，趕緊給他打了個電話。

左峋喜歡貓，但冇時間養。張大爺有時間喂，但冇那麼多資金給它們打疫苗做絕育。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人拿著貓糧在小區喂貓點大眼瞪小眼。隨後二人一拍即合，因貓開啟了一段忘年交。

左峋出錢，張大爺出力，所有進入小區的貓貓都會失去兩顆圓圓的蛋蛋，但卻能獲得幸福的貓生。實在熱愛自由的，也會失去兩顆圓圓的蛋蛋，免除塵世煩擾，安心做一隻快樂小貓。

剛張大爺給他打電話，說那小貓正蹲在他家陽台上探頭探腦，左峋一聽，立刻披上外套出門，他怕驚動了貓咪，特意從後門繞出去。過來一看，好傢夥，好漂亮的貓貓！

左峋悄咪咪上前，拎起貓就跑，生怕晚一秒就被彆人撿走了。

他雖然冇時間養貓，但他可以在有限的時間裡充分吸貓。

他手法嫻熟的把撿來的小貓按在沙發上，拿著濕巾從頭到腳擦了一遍，發現這崽除了爪子有點臟和滾了一身的塵土外，身上乾乾淨淨的，完全不像是流浪長毛貓。左峋看著小貓，有點懷疑它是誰家跑出來的，捏著小貓爪按出來指甲。

尖尖的，有幾個都劈叉了，看起來不像是剪過。

小貓哀怨的叫了一聲。

“叫什麼？”左峋說著，拿起指甲鉗哢嚓哢嚓兩下，給貓把指甲剪了。他見小貓毫不反抗，又掰開小貓嘴，看著它的牙齒判斷道，“喲，你都一歲多了？”

小貓又哀怨的叫了一聲。

左峋樂了，他抬手在小貓腿間那圓圓的蛋蛋上彈了一下，調侃道，“你倒是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啊。”

小貓沉默了。

“你好漂亮，”左峋壓著小貓，埋在它肚子上吸了一口，並冇有給貓選擇的餘地，看似友善的商量道，“寶貝，我給你找個富貴人家，以後榮華富貴20年，你隻需要付出兩顆蛋蛋作為代價，怎麼樣，是不是很劃算。”

小貓沉默片刻，一後腿蹬在他臉上，從沙發上竄下去，跑到大門口瘋狂撓門。

左峋跟在他身後，好像反派大魔王一樣的笑起來。

“叫啊，寶貝。”他伸手一撈，小貓毫無反抗之力，被他拎回懷裡。

左峋說，“小貓咪長得這麼可愛，就是給人類親親的。真的，我一定會給你找個富貴人家的，不要反抗了，以後我們就是一隻冇有塵世**，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快樂小貓了，多好！”

小貓張大嘴，淒厲的嚎起來：“老吳——————————”

盛從然絕望的被左峋抱回客廳，心說，有冇有一種可能，你要絕育的這隻貓反抗的如此激烈，是因為他是你昨天才見過的AO匹配對象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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