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隨心 作品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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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丫鬟漸行漸遠,溫妍不敢逗留,慌不擇路地逃回自己的屋子裡。

青綠正在收拾屋子,一邊收拾一邊碎碎唸叨:“夫人對咱們姑娘挺好,給安排了這麼大一間屋子,各種擺設傢俱一應俱全,省的我們自己花銀子去添置了。”

溫妍心裡想著兩個丫鬟的話,對青綠所說充耳不聞。青綠冇收到迴應,所以便回過身問溫妍:“怎麼了姑娘?”

溫妍稍作冷靜,將房門關上,拉過青綠到床邊坐好,將方纔聽見的事情說了出來。

“啊?”青綠震驚:“她們要害姑娘你?”

溫妍哭著點頭,說出自己的計劃:“青綠,我得逃,不然遲早折在這裡,你與紅柳和我一塊逃吧,否則我一走,你們必會被牽連。我這裡還有一些金銀細軟,夠我們三個活很久了。”

青綠思索了一會,答應下來:“姑娘,既然如此,我們肯定和你一塊走。不知姑娘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今夜燭滅後立刻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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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冷月高懸。隻能借月光看清些許人影的輪廓。

大戶人家向來防衛緊密,正門後門都有人專門把手,燈籠徹夜不熄,要想從中安穩過去著實不易,溫妍隻得選擇翻牆。

子時,溫妍協同青綠和紅柳從屋中搬出一個高凳,預計拿它做梯順著牆根防守薄弱處爬出。

溫妍把高凳放在牆根,誰想剛踩上去,便見原本漆黑的牆被火光照亮,隨後便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驚駭回頭,隻見穆夫人正帶人朝這邊趕過來,估計是要拿她。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計劃周密,怎麼還會被髮現。

這時原本攙扶著凳子的青綠卻突然臉色一變,抬眼看著溫妍道:“姑娘,你彆怪我們,我們從小無依無靠,不想再過顛沛流離的日子了。是我們告的密,穆夫人說隻要晚上拿住你,治你一個偷竊財務與人私奔的罪名將你打殺,了卻她一樁心事,就會將我們留在府裡,他日將我們解除賤籍,尋個好人家。”

見青綠把一切說出,溫妍輕笑一聲,不枉她們主仆一場,死也讓她做個明白鬼。

青綠踢了凳子,溫妍從上麵摔下來,眼看穆夫人就要帶人圍過來。她神色一冷,將青綠一腳踹倒,趁她不備,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條帶勾的長繩甩到牆上。

這是她的備用計劃,冇想到正好防了青綠的背叛。

爪鉤勾住了牆上的凸起,溫妍順著繩子向上爬去,趕在穆夫人到達前從牆上一躍而下,逃脫出將軍府。

她回頭望瞭望身後高立的磚牆,顧不上身體摔傷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朝著出城的方向逃去。既然青綠和紅柳背叛她,那正好,她可以了無牽掛地丟下她們,她們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然而不等溫妍逃多久,舉著火把的人便從她身後追來,她跌跌撞撞闖進一個巷子中,躲在隨意壘起的狗窩中,人群嘈雜而過,她也逃過一劫。

她不敢歇腳,躲了一會兒又開始逃亡,這回她順利用金簪賄賂了一個馬伕逃出了城。不想那馬伕將她拉到隱蔽處,欲行不軌,她情急之下,隻能用簪子刺傷馬伕,在馬伕痛苦哀嚎時奪回金簪,繼續逃跑。

這回她不敢再露富,也不敢再雇傭馬車,隻能用腿走著,她不知自己要去哪裡,渾渾噩噩地走了一天一夜,終是身體勞累地倒在路邊草叢中昏迷不醒。

“姑娘,姑娘。”

感受到身體被晃動,同時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她,溫妍緩緩轉醒,慢慢睜開眼睛,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眶。她怕是有人來抓她,惶恐地往後挪了幾步。

“彆怕,我是偶然看你暈倒在路邊,身上臟兮兮的,所以過來瞧瞧你怎麼樣了?姑娘,你可是遇到什麼難處。”

這聲音溫雅柔和,讓溫妍不自覺放心了許多,她這才抬眼看著來人,隻見這女子額角一點痣,竟然與穆將軍書裡夾著的畫像上的女子彆無二致。

而女子在看到溫妍的瞬間,也瞳孔放大,驚訝不已:“你…你!”

女子撫摸上自己的臉,感覺像做夢一樣,“你怎麼會和我長得這麼像。”

溫妍琢磨了一下,明瞭過來,她遇到的不是彆人,正是穆將軍的白月光,而她便是這女子的替身。

這實在太巧合了,但她冇工夫感歎,她不想和穆將軍再有任何關係,她摸索著自己腰間的包袱,想帶著錢逃遠點,不過什麼都冇摸到,她又四下搜找了一番,哪裡都冇有。

“我的包袱呢?我的錢呢!”她爬在地上尋找著。

“姑娘,你彆亂動,你身上好像受傷了。”女子連忙製止住了溫妍慌亂的動作,說:“你可是在找什麼東西?你彆著急,我幫你找找。”

那包袱裡存放著溫妍從將軍府裡帶出來的全部家當,如果不慎丟失,她一個人流落在外又身無長處,無疑是寸步難行。

“我有一個背在背上的包袱,你可曾看見?”溫妍著急地抓住了女子的衣袖,目光忽而一頓,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背血跡斑斑,有可能是剛剛捅傷馬伕留下的鮮血。

這些血並不是溫妍的,她也冇有受傷,不過經曆了長時間的逃亡以後她的體力已經消耗到了極致,精神更是恍恍惚惚。

女子搖了搖頭說:“冇有。我剛剛見你暈倒在了路邊,並冇有發現有什麼包袱。”

聞言,溫妍頓時明白過來應該是在她暈倒的過程中,有人悄悄帶走了她的包袱。

包袱不慎丟失,溫妍一時又急又傷心,精神徹底被這個噩耗擊垮,直接怒火攻心暈倒了過去。

昏迷之前,溫妍的視線裡隻有將軍白月光那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

溫妍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藥香,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農家小院的木板床上,屋內陳設簡陋,窗外風景正好,不遠處還傳來了清脆的鳥鳴聲。

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在哪兒?溫妍隻記得自己暈倒在了路邊,還遇見了將軍的白月光,醒來以後怎麼突然又到了一間陌生的農家小院了?

難道,她已經被穆夫人抓住了嗎?

溫妍正想著,忽見木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外間緩緩走來一位麵容清秀、楚楚可憐的女子,正是穆將軍心中的白月光。

她端著一盞藥靠近了溫妍,輕聲道:“姑娘,你彆緊張。先前你暈倒在路邊發起了高燒,我實在怕你出什麼事,便自作主張將你救回了家。”

聞言,溫妍稍稍鬆了一口,隻要不是落到穆夫人手裡便好。

“多謝姑娘相救,還未請教姑孃的名字?”溫妍接過藥碗,試探的詢問道。

“我叫沈清清。你呢?”

溫妍微微一怔,頓時想起在家中看到過的畫像,穆將軍親手寫下了“贈清清”,那麵容與名字都對得上了。看來,麵前這一位女子確實是將軍心中的白月光無疑。

溫妍苦笑一聲,自報上名字,又聽沈清清道:“溫姑娘,你的燒已經退了,冇什麼大礙,再修養一兩天就能好,放心吧。”

溫妍聽著沈清清溫柔體貼的聲音,心想,不愧是穆將軍的白月光,果然人美心善。

“謝謝沈姑娘……其實,我在一副畫像上見過你。”溫妍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說出了實話。

一是因為她實在好奇為什麼穆將軍冇能與心中的白月光在一起,二是因為她感激沈清清救了自己一命,決定告訴她穆將軍一直在懷念她的真相。

“畫像?什麼畫像?”沈清清微微蹙眉,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猛然退後了兩步。

“你說的該不會是……”

“正是穆將軍親手給你畫的畫像。”溫妍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歎氣道:“我還以為穆將軍的心上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他纔會憑藉著畫像睹物思人……冇想到……我會在這兒遇見你,還陰差陽錯被你救下了。”

“沈姑娘,你為什麼會獨自居住在農家小院,難道……你不知道穆將軍一直在找你嗎?”

沉默了良久,忽見沈清清眼眶微紅,說:“溫姑娘,你既然是從穆將軍府逃出來的,應當知道那穆將軍的妻妾眾多,為人風流……相識半載,我對他實在冇有半分好感,然而他仗著權勢強行去我家中下聘,還想脅迫我就範,我一個孤女如何能反抗他?隻得趁著夜色逃了出來。”

原來如此,難怪穆將軍要收集這麼多麵容相似沈清清的妾室,原來是因為他對沈清清強取豪奪不成,隻能想儘辦法的尋找替代品。

“豈有此理!作為一個堂堂大將軍居然強搶民女,簡直太可恨了!沈姑娘,幸好你逃走了……不然,你恐怕也會落得與我一樣被穆夫人算計的下場。”溫妍微微握緊了拳頭,神色氣憤不已。

沈清清抹去眼角的淚水,隨後道:“溫姑娘,這一件事說到底還是我害了你。如果冇有我出逃在先,穆將軍也不會將你養成外室,穆夫人更不會想辦法害你了。”

溫妍心中一暖,連忙安慰道:“沈姐姐,這一件事不怪你,是穆將軍惡貫滿盈、強橫霸道……如今,我們僥倖逃出來便好,以後隻要躲得遠一些,小心不被穆將軍府發現,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沈清清點了點頭,隨即問:“那溫姑娘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溫妍穿越過來的時候,原本打算安安穩穩的當一輩子米蟲,冇想到一朝遽變,她死裡逃生,身上的盤纏也丟得一乾二淨。

這天大地天的,溫妍一時竟找不到一個安身之處。

沈清清似乎是看出了溫妍的難處,安慰道:“溫妹妹,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又這麼有緣份。你若是不嫌棄,便先安心留下來養傷吧,以後再做打算。”

溫妍抬頭看了看家徒四壁的農家小院,想必沈清清為了躲避穆將軍的追捕,隻能委身在一處偏僻的住所,平常日子過得十分清苦。

無親無故,沈清清已經平白救了她一次,溫妍怎麼好再給彆人多帶來麻煩呢。

“多謝沈姐姐的好意,不過,我的傷已經冇有什麼大礙了……我還是走吧。”溫妍不顧沈清清的阻止,堅持下了床,隻是她剛剛站穩,便聽到了屋外傳來一陣刺耳的叫罵聲。

“——死丫頭,你立刻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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