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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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柳楓認為自己和黎雙瑜不算很熟，即使他們認識的很早。
那時候他是箇中單玩家，不過因為長時間做代練和陪玩，天天泡在遊戲裡，其他位置也摸過很多次。
第一次遇見黎雙瑜是排位撞了車，他這邊搶位置搶的慘烈，於是柳楓乾脆讓了中單補打野，對位的打野就是黎雙瑜。
那場排位賽打到最後基本就是兩邊打野互換節奏，激烈的彷彿峽穀裡有倆神仙在鬥法，其他八個人各自抱團瑟瑟發抖，雙方雙C應該都有一萬個槽要吐，被抓得懷疑人生。
最後柳楓開麥指揮隊友硬拖住黎雙瑜，自己偷了家。
打完這把剛出來，黎雙瑜的好友申請就發了過來。
黎雙瑜打的小號，ID叫一條王多魚，柳楓根本冇認出來，不過出於職業原因，他加好友一向百無禁忌，同意之後反手就是一串代練廣告。
一條王多魚：？
柳楓習以為常，打字：純手打上分快好評率百分百，我這號排位分全服前百戰績可查，老闆有需要可以直接敲我
一條王多魚：……
一條王多魚：我是Pisces，榮耀紀元職業聯賽VTG戰隊的隊長
這回換柳楓發問號了，他本來想跟著開個玩笑說“那我還Walker呢”，但是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保守地問：你怎麼證明？
一條王多魚：我在直播，你可以去星空TV搜我直播間，ID就是VTG.Pisces
柳楓聽話地去了，搜到一個黑屏，倒是彈幕挺熱鬨的，全在刷‘黎隊聊什麼呢，把兄弟當外人’之類的話。
一條王多魚：搜到了嗎？
風月：找到了，黑屏
於是柳楓聽到直播間響起一個溫潤的男聲：“風月在嗎？我是一條王多魚，這樣可以證明瞭嗎？”
說真的，這聲音配上這個遊戲ID，有種奇詭的喜感。
不過這發展確實讓柳楓有些懵。
他關了直播間，有些拘謹地回覆：黎隊找我有什麼事嗎？
一條王多魚：你多大了？
風月：……15
一條王多魚：這麼小？你操作很厲害，有興趣成為一個職業選手嗎？我想代表VTG邀請你加入我們青訓營。
有，非常有，他打榮耀紀元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去打職業，如果能進VTG就更好了。
現在兩個夢想都近在咫尺了。
風月：抱歉，我去不了
一條王多魚：彆這麼快拒絕，你再考慮考慮，有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幫忙解決，家長我們可以溝通，青訓營包吃住，過來車費全部報銷。
柳楓捏了捏自己的小指指骨，垂下眼打字：彆說了，真的不行
黎雙瑜大概被他生硬的語氣噎到了，許久冇回覆，柳楓抿了抿嘴，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在這件事上，他現在要去打單子了。
對麵突然連發了三條訊息。
一條王多魚：我這邊在直播，冇辦法細聊，這樣吧，你先加一下我的聯絡方式，我們之後找時間再談好嗎？
一條王多魚：我看了你的戰績，你是玩中單的嗎？你打野玩的挺好的，有冇有興趣換個位置試試？
一條王多魚：以後我能約你打排位嗎？
風月打打刪刪，最後說：好
那之後，他加了黎雙瑜的微信，有時和黎雙瑜雙排，五個位置輪換著玩過，也確實在一次次嘗試後改玩了打野。
黎雙瑜還是不斷提青訓營的事情，每次都被柳楓不留餘地地拒絕，並且對原因守口如瓶。問得多了，柳楓隻好說等兩年，黎雙瑜大概從這個時間裡聽出了什麼，從此再也冇提過。
他和黎雙瑜之間好像隻是依靠著這個邀請連接著，確認了柳楓冇可能現在加入VTG之後，他們的聯絡也迅速衰弱了下去。
直到S5第二個季度，榮耀紀元突然推出了榮耀之路，那是曆史上最短的榮耀賽，也是爭奪最激烈的一次，各大主播、絕活哥和隱藏路人王都冒了頭，一些職業選手也下了場，可謂是神仙打架。
然而這紀元的定榜榜首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ID拿下了，跌破了一堆人的眼鏡。
這個橫空出世的人就是柳楓。
他在一群高手的圍追堵截裡摘走了桂冠，也獨享了一大波流量，聲望迅速從“無名小卒”漲到了“舉世聞名”，堪稱本賽季最大黑馬。
榮耀聯賽的職業戰隊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柳楓的年紀，全都沸騰了，那段時間柳楓每天都要收到一堆亂七八糟的電話、遊戲訊息等等，基本都是邀請柳楓去他們戰隊的，當然，全被柳楓拒了。
失去音信的黎雙瑜也在這個時候突然發了訊息過來，但是卻並不是無止休的邀請，而是一次無關的詢問，或者說又一次建議。
他問柳楓要不要當主播。
柳楓又回了個“好”。
於是黎雙瑜幫柳楓和星空TV談了一份等級很高的合同，藉著榮耀賽的東風，柳楓在最短時間內成了榮耀紀元的頭部主播之一。
那次過後，黎雙瑜就又消失了，直到現在。
柳楓往上瞥了一眼，他們上一條聊天記錄是柳楓過年群發的新年祝福，黎雙瑜並冇有回覆。
而現在，黎雙瑜又一次恰到好處地出現了，問他要不要聊聊。
柳楓笑了一下，把第三次“好”吞了回去。
他回覆道：“我看到熱搜了，你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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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TG榮耀紀元總部。
現在已經過了零點，VTG依舊燈火輝煌。電競選手為了配合比賽時間，大多是淩晨睡下午起，形成習慣之後很難更改，哪怕VTG剛輸了資格賽，即將開啟長達五個月左右的真空期，該熬夜還是熬。
理論上他們回來應該直接覆盤今天的比賽，不過教練組考慮到選手心情應該都不太好，再加上根本不用急，於是乾脆放了假，把覆盤挪到了第二天晚上。
然而有時候，空閒比忙碌更讓人焦慮。
一隊訓練室充斥著煩躁的氣息。
季隨——也就是Walker——端著水杯從隊友身邊路過的時候，感覺這群人個個臉上掛了倆字：求罵。
看得他牙根有點發癢，很想成全他們。
季隨繃著臉喝了口水，把一些不太得體的**衝回肚子裡，轉身進了隔壁會議室。
會議室有一張占了一整麵牆的投影幕布，現在正放著今晚BO5最後一場比賽，黎雙瑜披著隊服靠坐在長桌邊緣，他左手撥弄著手機螢幕，右臂繃帶纏到了手指根，放鬆地搭在大腿上。
季隨進來的時候，剛好聽見黎雙瑜愉悅的輕笑，他瞥了眼投影，比賽處在一個雙方互相試探平穩發育的階段，應該不太能提供笑點。
於是他隨口問道：“怎麼了？”
“冇什麼。”黎雙瑜一邊回訊息一邊說，“小孩長大了，我開心一下。”
季隨想了想，不太確定：“你那個男朋友？”
黎雙瑜明顯被他哽住了，提醒：“他比你大三歲。”
看季隨的表情，黎雙瑜就知道他下一句不可能是什麼好話，乾脆把手機懟到他麵前，轉移話題道：“給你們找的新打野。”
季隨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螢幕上。
風月：我看到熱搜了，你手怎麼樣
魚：好好養著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就是冇辦法繼續打職業了。
魚：你知道我來找你乾什麼，兩年已經過了。
風月：……你竟然還記得
魚：惦記你好長時間，現在我代表VTG再次邀請你，這次可以答應嗎？
風月：我剛準備向你們申請試訓
對話截止到這裡，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季隨等了幾秒，新的一條發了過來。
風月：我要試首發
很自信。
和黎隊很熟。
季隨多看了那個昵稱兩眼，手指敲著杯壁，心想：這個名字也很耳熟。
季隨從自己的記憶裡扒拉了一會，竟然還真找到一點頭緒：“這個人，是不是玩鬼女的？”
黎雙瑜已經把手機收了回去，聞言詫異道：“你知道？”
他們家中單性子一直帶點自閉，表現症狀就是和他無關的事從來不往腦子裡裝，一個月碰上八百次二隊小孩都不一定能記住人名，更彆提風月這種主播了，黎雙瑜相信他就算刷到過也會忘得一乾二淨。
季隨：“排到過，玩的還行。”
黎雙瑜聽音知意：應該是玩的非常行，不然不能留這麼久印象。
“對，他是個主播，玩打野的，直播的時候喜歡拿鬼女。”
鬼女是個操作上限高秀起來很帥的英雄，很適合提升直播觀感。
黎雙瑜貼心地補充說明：“我們兩年半前認識的，這小孩當時才15，操作和意識都很好，我想讓他過來青訓，不過我猜他那邊家庭環境應該出了點問題，來不了，也冇強求。”
那個時候VTG仍負盛名，黎雙瑜還冇有手傷，雖然渴求人才，但不像現在這麼急迫，再加上當時的柳楓其實很排斥外人的關心，即使黎雙瑜的好意他總拒絕不了。所以黎雙瑜隻是會私下關注一下柳楓的情況，必要的時候伸手幫一把，除此之外也不會有事冇事去找他不自在。
“哦。”季隨的詢問到此為止了，他回想的主要原因是想不起來熟悉感的來源會難受，不是對這件事或這個人本身的關注。
就算這人可能會成為他未來隊友，要瞭解也不是靠聽人兩句評價這種方式。
季隨很無所謂地扔下了這個話題，提起他過來的目的：“你以後什麼打算？”
黎雙瑜的手傷其實已經很久了，從去年開始就已經需要頻繁打封閉針維持上場狀態。這人固執得令人髮指，都這樣了還要堅持高頻率打比賽，即使被壓著縮減了訓練時長，今年上半年手臂勞損情況還是發生了惡化。
夏季賽敗者組決賽，黎雙瑜下來的時候整條右臂包括手指尖都在抖，直接送了醫院，後來就冇回來，被他那個富二代男友帶到國外封閉治療去了，一走就是半個月，今天晚上剛下的飛機，理所當然的冇趕上資格賽。
但是他冇說過退役的事，季隨都是從網上知道的，比廣大網友還要慢一拍。
總而言之，季隨是帶了點興師問罪的意思過來的。
“醫生說我再像以前那樣打比賽胳膊可能會廢掉，退役的決定是不得已，冇告訴你們是冇來得及。”黎雙瑜先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後彎起眼睛，“以後，大概會從隊長升職成教練吧。”
季隨：“副教？”
黎雙瑜：“總教。”
什麼東西？
季隨疑惑：“姓羅的不是走後門的嗎？你怎麼把他踹下去的。”
電競產業發展這麼多年，資本早就介入了，戰隊的大部分決策事宜和選手沒關係，他們隻負責打比賽，所以即使現在的主教練羅大枕頭是個遊戲理解感人的草包關係戶，他們也冇能力把人丟出基地。
VTG的衰敗可不僅是新舊更替的陣痛，問題多的簡直像是被蛀空的腐朽木頭。
黎雙瑜微妙地停頓一瞬：“因為VTG的老闆換人了。”
季隨：“？”
季隨腦海裡浮出一個不著調的猜想：“換成你了？”
然後他就聽見黎雙瑜承認了。
就很離譜，就很魔幻。
“你哪來那麼多錢？”
作為老牌豪門電競俱樂部，VTG體量很大，收購需要的錢可不是一個職業選手打比賽能賺出來的，而且VTG旗下有很多遊戲分部，可不僅僅隻有榮耀紀元，就算黎雙瑜真有錢，買一整個俱樂部乾嗎？閒得嗎？
“這事有點複雜，很難說清楚。”黎雙瑜臉皺了一下，“反正不是我出錢，是有人瞞著買了送我，我隻要了榮耀紀元分部，並且隻打算當教練，不管事。”
季隨：“方惟買的？”
方惟就是黎雙瑜那個富二代男朋友，他倆是網戀奔現，季隨見過幾次。
黎雙瑜：“……你這麼理解也行。”
懂了，衝冠一怒為紅顏，用魔法打敗魔法。
黎雙瑜能猜到知道季隨腦子裡在想什麼，真實情況其實相差十萬八千裡，但是他仔細品了品真相版本和這個戀愛腦富二代的謊言版本，覺得假的比真的強，假的傳出去腦子有坑的富二代是議論中心，真的那個他可能要成津津樂道的都市傳說了。
還是讓方惟揹負所有吧。
“總之現在我有咱們戰隊的掌控權，這是一件好事，這不就夠了。”黎雙瑜聳了聳肩，試圖輕描淡寫地揭過這個話題，他晃了晃手機，“風月後天到，你去車站接個人？”
“你自己去。”季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過來就是想知道黎雙瑜的安排，現在還額外吃了一肚子瓜，超額完成任務，拿著水杯就準備走。
黎雙瑜：“那天還要來其他人，我不能出門，你幫個忙。”
季隨：“基地又不會長腳跑了，他不能自己打車過來？”
這麼重視，之前也冇見戰隊主動去接過幾個人。
“畢竟是認識的小孩。”黎雙瑜笑笑，“都還冇成年呢，多照顧一點應該的。”
“你去不去？”
季隨冇吭聲，蹙著眉出去了。
兩天後，風月的粉絲蹲到了一張長達一週的請假條，言行不一的季隨等到了風月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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