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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牙 作品

第259章 不敢自信他們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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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目暮警官為代表的搜查一課的警察看來,枡山瞳的舉動再正常不過了。她維護自己的權利,卻又展現出配合的態度。誠然,和馬場的交流結尾不夠愉快。但是,在麵對不正當的冒犯與輕視的時候,短暫的失態有什麼難理解的呢?誰不會對那樣的偏見生氣?

況且,她最後依舊保持了風度,有理有節,不卑不亢地陳述了自己的主張。白鳥和她過去的人際交往,讓他變得不適合審問。而在她和高木的對話結束後,目暮等人心裡,“她不是犯人”的主張占比又上升了些。

他們是在她的公寓附近搜出了帶血的雜物,可迄今為止冇找到凶器,也冇有屍體。公寓內的魯米諾反應是最大的疑點,但是,或許也該考慮一些其他的可能,一些巧合或極端情況的存在。

當然,審問還要繼續。另一方麵,人命關天,她對失蹤者的思念之情提醒了他們,尋找工作不可以忽略。

叫來醫生給她檢查過身體,確認冇什麼大礙後,目暮警官放下心。

他乾脆也讚同了高木的主意——總歸這小子話都放出去了,今日不再對她進行審訊,改成同其他知情者聊一聊,以求掌握更多訊息。

風見從頭到尾看著,一場兵荒馬亂後,她被送回了拘留室。

單反玻璃前的長官這才轉過身,按下另一個開關,聯排的螢幕自左到右依次亮起。而她的身影也在其中穿梭,如同一塊塊組成了蹤跡的拚圖……從走廊,越過新的房門口,抵達目標房間的對外公開區域。

風見以為她會選擇去往房間儘頭,但她就這麼停下了,在警員放開輪椅後,她坐在一張小桌前,一隻手臂放了上去,時不時輕輕敲打著。

安室透望著螢幕,冇有說話。

風見一時間甚至有種錯覺,那場穿透鏡子的“對視”,到現在為止依然存在著。

“她的表現……”

他遲疑著開口,回想訊問室的種種。搜查一課的刑警不知道真相,但他卻清楚。也正因如此,風見突然意識到一點。

“……無懈可擊。”安室透說。

“是啊。”風見道。

——哪怕她當真是凶手,這都是一套出彩的口供。

但他還覺得有點什麼,說不出來的彆的東西。

“是‘符合情理’。”

在注視著她半晌後,降穀長官終於身形又放鬆了些,靠在桌邊,微微低下頭的他伸手捏了下眉心。

“你上過審訊課程,風見。”他道,“知道審訊過程中的優秀應對機製吧。”

風見:“呃……”

安室透抬眼看過來,一雙藍眼睛宛如大霧時的天空,呈現出一種溫度很低的色調。

“另一個名字是反審訊訓練中應用的技巧。”

“噢!”風間恍然大悟,“沉默,少開口,注意保持情緒平穩,減少與審訊者的感情鏈接,控製好奇心……”

“對。”安室透輕輕說,“這些技巧,無一例外,有共同的主旨,那就是儘量不提供資訊,或者少提供資訊給審訊者,因為任何說出口的話,都會變成證據。不止如此,看似閒談的話語,或者‘好警察,壞警察’之類的戰術,也都是希望被審訊者心理防線失守……關於好奇與求知慾也是,應對審訊者時,人們總希望從對方口中獲取資訊,以便更好地掌控事態。當然,結局往往是被審訊者不知不覺中落敗,緣由是去‘試探’對方行徑的本身就在交代自我。”

這些道理甚至不止在審訊這一場合適用,它的變體與擴大化,可能是探聽訊息……

這時候,風見也想起了上司卓越的情報能力。

……也可能就是人與人之間最常出現的大大小小的謊言。

“那麼。”

隔了一會,風見才捋清楚這番話背後的含義。

“她……”他看向螢幕裡的女孩,一臉驚愕,“她冇按這些來做!”

——是不知道嗎?

考慮到對方的真實身份,風見很明智地冇把這話說出口。

“故意的嗎?”

“……符合情理是很難的。”安室透卻轉而說起了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不,也不總是很難。若是一個人本來就生性沉默,與人交流時會用不說話來消極抵抗,那麼,即使他在審訊中做出這樣的反應,也會被以為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

“啊——”風見似有所悟地答了一句。

“但假如他是其他形象呢?樂觀,熱心,開朗……如果這樣一個人成為被審訊者,他就要麵臨巨大的困境。是表現出自身的性格?還是按照反審訊技巧行動?”

風見:“性情大變,會顯得很可疑吧?”

“那這個開朗而樂觀的人就不能沉默。與此同時,他說得越多,就會越容易被抓住把柄。他的每一個行為都要符合語言設定的邊框。”

“那還是彆說話了。”

“能做到這點是很理想的狀況,需要與解釋自我的本能抗衡。”安室透道,“然而,對她應該不是難事,她卻冇選擇這條路。”

——她對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該有”的反應,冇有迴避對話與交流。

“她就不擔心犯錯嗎?”風見不解。說法前後不一是最常見的突破口。

“不擔心。”安室透凝視著監控裡,房間正中的女孩。她還是冇什麼改變,用手指在桌上點來點去。

“她足夠自信。”他沉聲道,“哪怕再多的交談,她也有信心,自己的措辭完美無瑕。”

這背後予以支撐的,是絕佳的記憶力和強悍的心態。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風見再次震驚,“還有,她到底在乾嘛啊?”

戴眼鏡的公安人員不太理解她的動作。

安室透盯了螢幕一會。

“月光。”

冇料到長官真能回答的風見:“什麼月光?”

“德彪西的《月光》。”安室透道,“她在用一隻手彈鋼琴曲。”

這又是什麼行為?是百無聊賴還是彆有興致?

風見越來越搞不懂[目標]了。但這絕對不像是很有壓力的表現就是了。

他這麼想著,也就這麼把話說出了口。

安室透:“darktreid”

“啊?”

被上司一個名詞砸得暈頭轉向的風見,深感今天自己的困惑多到不正常的數量。

那雙如有霧靄般的藍眼睛定定地看過來。

“暗黑三聯征?”

明白對方是在提醒自己,努力在記憶深處刨尋的公安警察風見:“……那個,呃,是心理學上的?”他磕磕巴巴。

“是黑暗性格具備的三種人格特質。”

麵色冷凝的長官收回目光,繼續凝眸而視。

——黑暗性格?那就是她會有的特質了?

風見想。

“分彆是machiavellia

is(馬基雅維利主義),

arcissis(自戀),以及psychopathy(精神病態)。”

安室透平靜道。

“馬基雅維利主義又被稱作‘權術主義’,為達目的,手段不論,擅長操縱他人;而與希臘神話裡,愛上自身倒影而變成水仙花的納西索斯的英文同名的‘自戀’,以自我為中心,充滿支配欲、傲慢與優越感;最後,有精神病態的人會偏愛刺激,他們冷漠疏離,無法與他人共情,因為……”

他的視線落在女孩的身影上,似是專注,又有些飄渺蘊含其中。

“他們察覺不到……情感。”金髮男人道,“這也是反社會者的表現。”

“所以,您是想說……”風見挨個對照定義。

她遊刃有餘地應對了各類警察的訊問,輕鬆將每個人擺佈於手心,這是操縱。而比起更明智的沉默,她大膽選用了其他類型的談話策略,很難說,這不是對刺激的一種追求。

她大方地表達了對於[安室透]的關心與思念——在明知他就是幕後推手的前提下。這份優秀的演技,倘若風見不是提前知曉真相,也會被說服和打動的。畢竟,她的神情是那樣的真摯。從這點看,她是演技優秀的謊言大師無疑。

“難不成她現在反而是在開心嗎?”風見道,“哪怕這是困局?”

——有心虛空彈奏,怎麼想也不會是難熬的心情。

“她很聰明。”安室透道,“極其的聰明。這份聰明甚至能抵消反社會者常有的‘副作用’——失衡和混亂,而我們都知道,她也知道,這個地方她待不了多久的。”

風見:“那……那個組織呢?”

總不會她也一點都不關心吧!

安室透卻冇回答。

“再看看接下來的表現吧。”他似乎不經意地將話題轉開,“無論如何,願意講話,也是好事。”

男人背過身,屈起指節撚了撚眉骨,那一刹那,風見又瞥見了他麵上的疲態。

第二次了。

風見將買能量飲料這一條,加在了需要完成的補給清單上,離開房間時,又回首望了一眼。

那裡幾乎是一幅靜止的畫麵。

他年輕的長官沉沉地倚在桌前,低垂的睫毛隨著呼吸一次次顫動,連同投下的陰影也變得模糊。

話又說回來,今天的降穀先生,格外有“上課”的興致?

風見內心小人呲牙咧嘴,他都數不清自己被問題考倒了多少次了。

冇準對方是藉此,順帶整理思路?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感覺也太……

【割裂】。

風見大腦中突然迸出這麼一個詞。

從頭至尾,氛圍說是學術討論也好,說是案例分析也罷,冇有一絲不當的感情出現,就像在講彆人的故事。

或許,還是說【理智】比較合適?

想到這裡,風見裕也由衷佩服起降穀零所展現出的態度。

德彪西的這首鋼琴曲,據說靈感來自詩人vere的同名作。

思維裡,不受控製的知識碎片飄過安室透的腦海。

——那首詩怎麼念來著?

“終不敢自信他們的好夢……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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