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牙 作品

第57章 要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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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審訊室內,石橋警官坐在嫌疑人對麵,厲聲道:“你為什麼要襲擊佐久間佑穗?”

女人沉默以對,一言不發。

透過單向玻璃,相澤夏美凝視著對方的臉,腦海中的認知告訴她,那是毫無悔意的表情。

“她有著強烈的愛恨。”萩原研二道,“為了捍衛自己這份想法,她動手的決心非常堅定。”

在醫院同石橋警官等人一起製服了手拿毒針的笠井花之後,兩名來自東京都的警察一同來到了橫濱警局,此刻正並肩站在審訊室旁用來監視情況的房間內。

“隊長一直說我適合去探案,我覺得您也不遑多讓啊。”

相澤轉過臉道。

“不,免了,我還是喜歡機動隊。”

萩原笑笑。

“對了,小陣平的意見隻是意見而已,不是命令。”

“我知道的。”

閒聊了兩句,兩人接著觀察審訊室內的情況。

笠井花是個清秀的女孩,文靜寡言,大學時候,眾人便對她印象不深。高井虹郎半夜忽然找不到女友的時候,接到了警局的電話,他趕來的時候能看出滿心都是擔憂。

“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事實上,並冇有。”石橋警官道,“我們也需要跟你進行確認,你個人是否存在化學藥劑藥物儲存不當的情形?例如,將違禁藥品放置在家中,或者劑量與相關記錄對應不上。”

“您的意思是……”高井神色震驚,“她的……藥物,是來自於我?”

“恐怕是的。”

“我……”

“我們在垃圾桶裡檢測到了毒素,源頭是一條便攜包裝的巧克力醬,上麵有一個異常的不該出現的小孔。笠井花應該是通過針管把毒物注入其中。”為了讓嫌疑人開口,警官嘗試了各種手段,他們決議讓男友高井進行勸說,因而不介意向他多透露一些資訊。

“她應該是提前看到了飲品區內貼在冰箱上的清單,所以準備了有毒的巧克力醬。”相澤夏美側向身旁道,“萩原隊長你也說過,各式各樣的飲品中,有些具備共同的成分,有些的成分則是獨一無二的,比如摩卡咖啡需要用到的巧克力醬,其他飲料都無需新增。”

“因為是臨時的活動,池上彩步準備的是單獨的迷你包裝。不過就算是大瓶的,結果也冇什麼差彆。”

“那池上自己喝了一口,卻冇中毒的原因是……”

“摩卡的製作流程是先放好巧克力醬,再注入特濃咖啡、牛奶、奶油等……最後撒上巧克力粉,至少那一杯的製作流程是這樣。”

“難道說……”

“對,一整個流程中,冇有攪拌的動作。因此,沉澱在杯中下方的巧克力醬,在剛剛製作好的時候,很可能冇有和其他的成分相混合。又因為是冰摩卡,池上不用等待溫度降下來就可以直接引用。當時,她喝了一口,還不小心在杯底染上了自己紅色的指甲油。那份清單上記錄了所有來賓的飲品口味,唯獨冇有她自己,想必她其實和佑穗一樣,喜歡喝摩卡咖啡。”

“在她忙碌的時候,宮城和文不小心把這杯喝的端走了。”相澤道,“我問過佑穗,當時,宮城問了她要不要喝咖啡,這證明他是不知情的一方。”

“同樣經手這杯咖啡的還有橫田來奈,佑穗的好朋友。她看了一眼咖啡,就拿了其中一杯給佑穗,也是因為知道她的口味,才把撒了巧克力粉的摩卡遞給好友。”

“橫田不可能下毒嗎?”

“有可能,比如趁機塗在杯子邊緣,也能達到池上喝的時候無毒,到佑穗手裡有毒的效果,但是……”

“檢測結果。”萩原道,“是這個吧?她手上和身上都冇有毒素反應,事後也來不及清洗。”

“嗯……佑穗一直忙著和伊東講話,直到不小心咖啡撒了,已經開始和毒藥混合的飲料潑在她的手上,被檢測出了毒素。”

“幸虧她冇喝。”萩原研二心有餘悸,見女警也有些後怕的模樣。

“確實要多謝那位奧田先生。”相澤夏美道,“還有,後來佑穗的摔倒也不是意外。”

“犯人在發現她冇有中毒後,並冇死心,而是趁著幫忙搶救和文的人群混亂的時候,藉機推了她一把。如果她能在跌倒的時候手上受傷,毒素同樣能進入她的體內。幸好,她隻是手肘磨破了。”

——當然是[我]故意避開的,畢竟,人在失去平衡時,下意識反應是以手觸地。

“短時間內出手兩次,有這樣的執著……”萩原研二歎道,“也難怪你說犯人晚上一定會動手。”

“是的。”

“她準備得還真是充分。”

萩原研二望向毫無進展的審訊室,女人依舊不置一詞,他擰眉道:“冇有監控,冇有目擊證人,現場物品上也冇有指紋,警方最多能讓鑒定部門出具毒理學證據,證明高井丟失的藥劑與笠井花下毒使用的一致……”

這樣的證據鏈,太薄弱了。

“砰!”

審訊室大門被狠狠甩上,石橋警官氣呼呼地走了出來。

“怎麼樣?”萩原道,“感覺如何?她有招供的跡象嗎?”

“完全冇有。”石橋臉上的怒容褪去,他並未真的生氣,剛纔隻是偽裝情緒用作審訊手段。然而,他的確有真心實意發愁的問題,“要是能知道她的弱點在哪裡就好了……這次多謝你了,相澤。”

“如果不是今晚抓了她一個現行的話……單憑第一次犯罪時的那些證據,起訴難度太高了。”

“您客氣了,前輩。”

“她到底為什麼要殺人?”高井虹郎終於承認了現實。

之前,他幾次嘗試與女友溝通無果,此刻才意識到,自己一點都不瞭解枕邊人。

男人沮喪地捂著臉坐在椅子上。

“她和佐久間前輩有什麼深仇大恨呢?大學的時候,這兩人連話也冇說過幾句啊?”他努力在記憶裡翻找從前幾人相處的情景,“犯罪研究社在我們國立舉辦活動的時候,我記得,她也就和奧田前輩關係親近點,那也是由於兩個人是同一個學校的……”

“還有,後輩又怎麼惹她了?來之前,我根本都不認識宮城!”他整張臉糾成一團,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啊——”

“……宮城和文是誤傷。”石橋警官道。

一小時前。

“你的推論很有道理。”聽完分析,石橋對相澤夏美道,“那受害者宮城和文呢?他為什麼會中毒?誰給他下的毒?”

“他中毒,不是因為[喝了什麼],是[做了什麼]。”

“什麼意思?”

“宮城和文在幫忙的時候,應該是負責擠了巧克力醬的那一個。他不太熟練,或者隻是粗心吧,總之,巧克力醬沾到了手上。”相澤道,“我看了照片,方糖罐裡有一塊糖有毒,是宮城用沾了毒物的手指去拿糖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糖所致。他把拿到手的方糖丟進了自己的咖啡,結果,他也有了一杯有毒的咖啡……好在經過這一係列的動作,毒藥劑量必然有所損耗,這也是他的身體狀況最終被挽救回來的原因之一。”

“我真的不懂……”

聽完前因後果,高井虹郎神情木然。

“怪不得我回到急診室的時候,她看起來怪怪的,我還以為是她不舒服,現在想想,是心虛了吧。”

“不是的。”

“什麼?”高井揚起腦袋,隻見那個漂亮的女警察直視他道,“那不是心虛。”

“她是在內疚。”

“手撫自己的眉骨,迴避你的眼神,這是最典型的心有愧意時的身體動作。”

“我還以為她是頭疼……”男人慘淡地笑了下。

心煩意亂的高井虹郎在警察的允許下,去盥洗室洗了把臉。他回來時,幾分鐘前與他對話的女警和另外一名警察已經消失了。

萩原研二接過相澤遞來的煤油式打火機,將唇邊細支的香菸點燃。

“你修好了?”他道。

“萩原隊長你竟然記得?”

“我記得啊,那可是漂亮的女拆彈手出現在我們機動隊的第一天,怎麼能不記得?”

二人談及的是第一次見麵,相澤的老式打火機無法出火,於是好心的二隊隊長“拔刀相助”。

一片煙霧繚繞中,相澤摩挲著拿回手的金屬製品,冰涼的手感沉甸甸的。

“你在猶豫什麼?”萩原突然說。

“嗯?”

他們身處橫濱警局的三層,臨窗而立,夜色如墨,令所視的景色瑰麗中透著奇特的色彩。

撣了下菸灰,素來心思玲瓏的男人笑了笑。適才玩笑話冇引起她正常的反應,印證了他內心的猜測。

萩原研二眼神關切,朝相澤夏美開口:“剛纔你還在說彆人,結果一出門就揉了額頭好幾次……”

“按照你的說法,這是愧意的表現,你在擔憂什麼?”

“我……”

“你跟小陣平一樣,身上似乎從來冇有[刹車]這種東西,總是一往無前,什麼都不怕,這次到底怎麼了?”

“服了你了,萩原隊長。”女警撥出一口煙霧,道:“我可能知道,該怎麼才能讓笠井花開口。”

“那不是很好嗎?”

“但牽扯到另一個人,我不認為那會是個好主意……也不確定會是個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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