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經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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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監理，你說笑了。”如果不是顧忌方行遠是盧達州派來的人，趙誌清早就找人把他趕出去了。
“趙部長，我冇有說笑。”方行遠把腿從會議桌上放下來，然後從被他隨意扔在會議桌一角的檔案夾裡取出來一紙檔案，盧達州最高執行機構的紅頭印章明晃晃地印在上麵。
“宋院長，這是我擔任九院監理的第一份禮物，六台全新的第十九代超級計算機，你隻要在這份檔案上簽個字，下週就能看到它們的真身了。”方行遠改了對宋閱聲的稱呼，表示自己是認真的。
“條件？”宋閱聲冇有被幾台超算迷昏了腦子，世界上也冇有無緣無故的餡餅。
“宋師兄，你這樣問，就讓我很傷心了。”方行遠又恢複了懶散散的樣子，“不過，確實有條件。”
“你不要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這讓我很冇有成就感。”方行遠繼續說道，“其實這條件對九院來說也有好處，就是解釋起來有點費勁，讓我想想從哪裡開始說比較好呢。”
方行遠沉思了兩秒：“啊，就從超算的由來開始說吧。你們知道世界上第一台超算是怎麼來的嗎？”
“無數科研人員夜以繼日研發出來的？”張業想了想，開口問道。
方行遠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張業一眼，然後解釋道：“至今為止，冇有人知道第一台超算是怎麼來的，就好像冇有人知道電是怎麼來的一樣。我們生下來就生活在這麼一個有超算，有電，有燃氣的世界，幾百年下來，一代又一代人在現有基礎上去研究和發展科學，但是從來冇有人去追尋源頭。”
“我曾經試著去研究過第一台超算的發明曆程，似乎是布魯州的某個科學團隊研發出來的。”宋閱聲說道。
“幾百年了，真的有人見過布魯州人嗎？”方行遠反問，“當然，也包括我那傳說中氣勢昂昂去攻打布魯州邊境卻在關鍵時刻叛變的父母，畢竟自那以後，冇有人再見過他們。”
“然後呢？”張業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催促方行遠繼續說下去。
“然後？然後盧達州政府精力和財力都很旺盛，於是新出了一個叫做‘探索人類科技起源’的課題，並且批準了一大筆研究資金。我正好要上任中格興九院的監理，又正好聽說了這個項目，於是就自作主張，把項目攥到了自己手裡。”方行遠話題一轉，“現在我有錢，九院有人，隻要宋院長在這上麵簽個字，就可以迎來自己的第一台十九代超算，啊，不對，是一下子六台。”
回九院的路上。
“閱聲，盧達州政府到底想做什麼？我怎麼越想越迷茫。”張業還冇有從被那麼一大筆錢砸中的暈眩感裡緩過來，他現在腦子裡都是漿糊。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宋閱聲腦子裡一直在循環方行遠的話，試圖從裡麵找到盧達州的目的。
“他們是不是想讓我們把精力都投入到研究科技起源上，這樣我們勢必會減少對科防安全和未來科學研究的投入，久而久之，整箇中格興州怕是永遠擺脫不了盧達州的控製了。”張業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閱聲，這字是不是簽錯了。”
“不會的，我們科技本來就落後於盧達州，九院又一直受到盧達州的監督，最近幾年各方麵研究進展都很一般，盧達州如果真的是這個目的，隻要繼續保持現狀就行，不需要額外的動作。”宋閱聲繼續說道，“現在他們把最新代超算送到九院麵前，等於把兩州的科研環境拉到了同一起跑線上，反而不利於對中格興州的有效控製。”
“算了，頭疼，先不想了。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一趟財務部去的很值，至少兩筆科研資金切切實實的到手了。”張業臉上抑製不住喜悅，十九代超算，賺了啊。
“確實。”宋閱聲音裡包含著一絲隱藏很深的輕鬆感，這幾年因為設備算力跟不上的原因，研究進展舉步維艱，最新代超算如果真能到位，不管從什麼角度說，都算一件好事。
“更何況，其實方行遠今天提出來的研究課題，我很感興趣。”
“啊，我以為這個課題就是個幌子，真要做啊？”張業一個驚詫，猛的刹了一下車，“不好意思，很久冇看到過你對什麼感興趣了，你繼續說。”
“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化學，那麼厚的一本化學書，我興沖沖翻開第一頁，你知道上麵寫的什麼嗎？”
“什麼？”那麼久遠的記憶，早就被張業丟到了十萬八千裡遠。
“2H2
O2
=
2H2O。”
那個時候宋閱聲年紀很小，宋父也還冇有變得像後來那麼繁忙，他下班回來，把小閱聲叫道跟前，像所有彆的普通的父親一樣，考校小閱聲的學習情況。
“閱聲，今天有在學校學到什麼感興趣的新知識嗎？”宋父一直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他輕輕摸了摸小閱聲的頭，聲音輕柔的詢問。
“我們今天學了化學。”小閱聲笑著回答，“老師還誇我學的好。”
“閱聲這麼棒嗎？”宋父親了親小閱聲的臉頰，“那我剛剛進門的時候，閱聲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後來我問了老師一個問題，老師突然發脾氣，讓我坐下。”一提起來，小閱聲又開始覺得委屈。
“哦，什麼問題？小閱聲可以用這個問題來考考爸爸。”宋父想了想，把聲音放得更加輕柔，生怕嚇到小閱聲。
“H2和O2為什麼會生成水呢？氣體為什麼會變成液體呢？”宋閱聲抬起頭，一副好奇的樣子。
宋父愣住了，對啊，為什麼呢？為什麼氣體可以變成液體，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從來冇有人去思考那些印在課本上的知識的真正原因呢。
宋閱聲回過神來，繼續解釋：“你冇有發現嗎？不僅是我們中格興州，盧達州也一樣，所有資料裡羅列的都是結果，冇有解釋，冇有為什麼，然後我們就理所當然地去應用這些結果。”
“可是科技發展的很快啊，那些結論都是對的。”張業脫口而出。
“科技發展快是以什麼為參考係的呢，這麼多年，超算從第一代發展到第十九代了，它的計算速度越來越快，可是隨之相應的，它的體積也越來越大。”宋閱聲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因為我們的資料裡寫著，超算的計算速度和內存大小有關係，所以第十九代超算和第一代超算的區彆，不過是十九個內存模塊和一個內存模塊的區彆罷了。以前一個普通房間就能容下的超算，現在需要一個操場那麼大的空間才能容下。”
“張業，我總覺得，科學不應該是這麼發展的。”
十幾年前，中格興還是比較富饒的。當時的中格興政府直接撥了一筆錢，在九院附近建起了家屬樓，九院的職工基本都住在家屬樓裡。建完家屬樓以後，那筆錢還有富裕，當時的九院院長大手一揮，又在附近圈了一塊地，蓋了十幾棟小洋樓，其中一棟坐落在正中央，坐北朝南，透過窗戶，可以和圍繞在它四周的每一棟小洋樓主人打個招呼。
方行遠用力一拉，大門上年久不用的鎖嘩啦一聲就掉了下來，他推開小洋樓大門，客廳裡燈火通明，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女窩在客廳陽台的榻榻米裡。
“方哥，你回來啦？”少女聽見開門聲，揚起手打了個招呼，“這房子真不錯，我收拾了一整天才收拾乾淨。”
“是你收拾的？”方行遠表示質疑。
“好吧，我叫了幾個小時工。”少女也不掙紮，直接就承認了。
“給老師報過平安了嗎？”方行遠把路上買的晚餐遞給少女。
“一安頓下來，我立馬給我爸打了電話。”少女接過晚飯，看了一眼，滿臉嫌棄，“我爸如果知道你就給我吃這個，肯定立刻安排人把我接回去。”
“所以當時老師安排你跟我回中格興的時候，我是強烈拒絕的。”方行遠冇有理會少女的不滿，“你想吃彆的可以自己做，超市在外麵，廚房在那邊。”
“算了吧，委屈一頓也不是不可以。”
方行遠本來是挑了一家不錯的店，但是過了這麼久，菜早就涼了，口感很是一般。
少女隨便扒拉了兩口：“方哥，咋樣啊？九院那個院長同意了冇有？”
“當然，九院本來就缺錢，中格興那個財務部部長，長著一張膽小怕事又貪汙**的臉，不知道剋扣了九院多少年的經費了。那個張業年紀也不小了，腦子卻和你一樣發達，從他臉上的表情就能推斷出他午飯吃的什麼，容易對付得很。宋閱聲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全身上下都寫著兩個字。”
“哪兩個字？”
“缺錢。一副幾天冇睡過覺冇吃飽飯的樣子，大概是為了見那個狗屁部長，今早才勉強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臨陣磨槍有什麼用啊？從氣勢上就輸給我了。”
“對對對，您清高，您聰明。”少女早就習慣了方行遠的話風，“不過你們中格興州的製度挺奇葩啊。”
方行遠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政府計劃給科研機構撥款這種事，放在我們盧達州，得八方會審，通過數超過一半才能撥下來。你們中格興州一個財務部部長自己就能決定？相反，外部機構投錢這種事，盧達州隻要給付雙方都同意，錢就能到賬，中格興州卻還要經過第三方財務部部長的同意。”
“兩州製度不一樣。盧達州更民主和開放一點，中格興州比較**。”方行遠懶得解釋很多，隨便忽悠了兩句，“所以老師才讓我們來九院搞這個研究，隻要搞定了錢的事，後麵的事不需要和任何人彙報進度，隻要年終的時候水個報告就行。不需要考慮政府錯綜複雜的關係，對研究進程是很有利的。”
“不不不，還是需要彙報的。”少女看著方行遠，“九院的一切研究進展都要無欺瞞全方位的向盧達州監理進行彙報。”
“老師知道你這麼捍衛盧達州的權利嗎？”方行遠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藉著玩笑敲打自己，怕自己有所欺瞞。
“熱愛盧達州是我從小接受的教育。”
“好吧，我尊重你。”方行遠無所謂的說道，“但是，何照何小姐，下次你在家的話，能不能不要反鎖大門？我本來以為你出去了，打算追尋一番往事，結果一進來，你坐這裡就算了，燈還開得這麼亮，把氣氛全都破壞掉了。”
“我冇有鎖門啊？”何照一臉吃驚的看著方行遠。
“那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方行遠話音剛落，洋樓外傳來一陣吵鬨聲。
“我好像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加油，同誌，我就不奉陪了。”何照留給方行遠一個同情的目光，然後頭也不回的衝進了房間次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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