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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雲森月 作品

第七章 格林奧斯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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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這種以肉身直接拓印奏靈的方式堪稱奔放。奏者對第一個奏靈的拓印都會慎之又慎,稍微覺得不妥立刻就放棄。而給予他們試錯資本的,就是奏器,可以存儲奏靈的容器。正統的方法是選定一個奏靈,借高級奏者之手將其拓印進奏器中,再一次一次地嚐試拓印。這樣無疑會使拓本的質量一定程度上下降,但為了安全奏者們也是管不了那多了。肉身拓印奏靈無疑是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賭博。其次,現在卡爾還能活蹦亂跳,都歸功於已開啟靈智的死之舞保駕護航。協奏型奏靈是什概念?是衝擊協奏家門檻的獨奏大師會去挑戰拓印的強大存在。按這個世界標準計算連業餘奏者都算不上的卡爾,若是還秉承著原來世界那套“什曲子都上手摸摸”的哲學,一百個他都不夠死的。死之舞感受到了卡爾的魯莽,強行將自己浩繁的體量壓縮,在幾息間完成了從協奏型到獨奏型到練習型的降格,豐富的和絃進行硬生生簡化成了單音節,配合著卡爾極佳的領悟天賦,這才勉勉強強地拓印成功。這雖然會使死之舞的元氣大傷,短期內甚至無法發揮十分之一的實力,但也從生死線上把卡爾搶了回來。這可以說是天才們的疏忽,隻著眼大局反而讓他們忽視了最普通的小節。迪斯考維爾和卡爾兩人一個敢教一個敢學,看似平滑的拓印過程但凡出一點差錯,卡爾在魔音世界的旅途就要畫上全休止符了。萬幸結局是美滿的,隻有奏靈受傷的世界達成了。卡爾自己在拓印完成的一瞬間也明白了這些道理。背後一陣發涼,他暗罵迪斯考維爾誤人子弟,也罵自己急於求成。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定義和名字,他也能感覺到自己隻拓印了死之舞的基礎旋律進行,大概可以理解為死之舞協奏曲的練習曲版本。縱使這樣,這個練習型奏靈——“縮水”的死之舞,也要強於普通的獨奏型奏靈了。而這,已經近似於四個境界的跨越。卡爾向死之舞感激地望去:“是你救了我......我不知道該怎感謝你。”死之舞遲鈍地點點頭,即使看不清麵容,卡爾也能感受到她深深的疲憊與虛弱。“實在抱歉,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卡爾有些驚慌失措,他為自己的魯莽冒進而感到深深的愧疚與後怕。死之舞揮了揮手,卡爾把這理解為對自己的寬慰。奇異的精神波動擴散開來,這黑色的死神似乎在向他申請:“回去休息。”卡爾隨即明白過來,拓印讓他與死之舞之間建立了某種聯係,達成了近似心靈感應的效果。雖然死之舞的靈智不高,表達也是含混不清的,但基本意思可以理解。這種奏者通過拓印的聯係與奏靈本體溝通的,其實本身就是極罕見的現象。“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卡爾很好奇,奏靈也像生命體一樣通過休息就能再次精力飽滿嗎。而且她說“回去”,應該是要去一個特殊的地方纔能調理狀態吧。死之舞低下頭,彷彿在思考什。過了一會,朝卡爾招了招手。二者心神相通,卡爾道:“你是讓我演奏一遍剛習得的練習技?”點頭。“好,我試試。”他舉起了右手。雖然卡爾是左撇子,寫字都用左手,但是彈琴時還是以使用右手彈奏旋律居多,相對的也更靈巧有力,這也是他選擇拓印右手的原因。心中默唸旋律,卡爾感到右手的指尖微微發熱,像浸泡在冰水中。信手一劃,強勁的不和諧音響起,帶動著漆黑的鐮刃橫空出世,對前方發出了強勢的斬擊。一斬即收,麵前的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樹被攔腰截斷。斷麵處還在不斷被腐蝕消融,空氣中殘存著巍巍餘響。“好強的威力......演奏樂曲真的可以作為攻擊手段!”這漆黑死寂的斬痕打消了卡爾心中最後一絲疑慮。若說之前的種種在十年的生命還有跡可循,可以強行解釋為做噩夢,那現在的一切卻讓他不得不相信此情此景的真實。又接連使用了幾次練習技,淒厲的樂聲響徹森林。死之舞朝卡爾揮了揮手,表示足夠了。“嗯,你快去吧。”卡爾與這個智慧的奏靈心意相通,知道自己遇到危險時,死之舞的本體可以短暫接管拓本。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她優先恢複實力,這種雙贏的事卡爾自然不會阻攔。“噗”的一聲,高大的黑色身影在空氣中坍縮,消失不見。周圍豁然明朗,鳥鳴聲都彷彿被放大了。接下來的幾天,卡爾秉承著白天睡覺晚上起床的原則,日夜顛倒地趕路。在襯衫徹底報廢,腳底磨得全是水泡之後,他終於在第四個早晨看到了一縷縷炊煙。“按照路線圖所說的,這是莫倫公國的格奧斯鎮,說休斯忒語。”順帶一提,休斯忒語是羅塞奧王國的官方語言。拉切諾夫公國的鄉鎮以下還流行拉切語,而莫倫公國則是全境普及休斯忒語的,這也是卡爾選擇從莫倫公國這邊走出森林的主要原因之一。休斯忒語,是迪斯考維爾說的語言,也是卡爾能讀會說的那種語言。這些在路線圖的背麵都有詳細的註釋。......安魂曆一一六九年五月二十二日格奧斯鎮馬克·加納西難得一天無事,正蹲在自家的大門口發呆。女兒早早地出門了,彪悍的妻子今天也很和藹,天氣又剛好不錯,冇有什是比觀察街上的行人更好的消遣了。蹲坐在灰石台階上,他朝路過的幾個熟人打了招呼,眼角卻瞥到一個陌生的身影。那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孩子,穿著破破爛爛的奇裝異服,背著一個大行囊步履蹣跚地走在土路上。“又是一個小乞丐。這光景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啊,就這幾天都看到幾個了?”馬克自言自語道,視線卻不自主地跟著孩子的步伐移動了。“唉,我給他掰一塊黑麪包吧,看看他,簡直餓壞了。”馬克心一軟,起身向院內走去。這已經是馬克數不清救助的第幾個乞丐了,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加納西家並不富裕,馬克的樂善好施贏得了好名聲和好的社交關係,但也讓家本就入不敷出的經濟狀況雪上加霜。前一段,他曾發誓不再輕易向任何流浪漢和乞丐伸出援手。然而最近女兒參加了格林奧德地區的業餘奏者比賽,贏得的豐厚獎金讓他的博愛之心又有死灰複燃的趨勢。從麪包籃匆匆挑了一根黑麪包,馬克憂心忡忡地往院外跑去,生怕小乞丐已經離開了。等他趕到大門口時,愉快地發現那瘦小的身影還在視野範圍內。他於是快步跟了上去。“嘿,我說孩子......餓壞了吧。”馬克叫道。“還行,您呢?”小乞丐頭也不回的答道。馬克感到一陣奇怪:頭一次見過這傲慢的小乞丐啊?“好孩子,這有麪包,你吃?”他繼續問道。小乞丐回過頭,馬剋意識到自己問錯人了,因為蓬頭垢麵也不能掩住這孩子的英氣。藍汪汪如湖泊的眸子閃爍著光芒,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叔,我不餓,謝謝你的好意。”“那,你需要什幫助嗎?這個年紀一個人在街上走。”馬克呆呆地問道,他現在懷疑這是某貴族家的少爺私逃出來體驗生活了,隻因小乞丐不可能會有這種清澈的氣質。“呃......倒確實需要。大叔,你能告訴我奏者天賦的測試場地怎走嗎,我聽說測試將要在格奧斯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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